在中国出版界，具有标志鲜明的标志性出版风格的出版社是不多的，三联书店就属于其中的凤毛麟角。三联的出版风格是什么？我以为，乃是知识分子的精神。
当代中国社会实际上并存着三个与知识分子有关的界：理论界、学术界和知识（思想）界。理论界的核心基本上是主流意识形态；学术界是学科的、专业的；惟独知识（思想）界，既超越意识形态，也跨越学科的、专业的壁垒，关怀知识或思想领域一般的、公共的问题。理论界生产意识形态权威，学术界培养学院派专家，知识（思想）界则是知识分子的温床。知识分子总是抗拒某些陈旧意识形态的束缚，也不满足狭隘的专业分工。内心炽热的道德或知识的良知，逼迫他们关怀更广阔的领域，关怀公共的知识、公共的文化、公共的道德和公共的社会制度。而三联的图书不专属于理论界，不专属于学术界，而属于那公共的知识（思想）界，属于真正的知识分子。
三联的读者不一定是知识分子，却无论从事哪一个行业，都拥有共同的印迹：对自然、社会和人生的超越性关怀，对知识世界和意义世界的执着追求。倘若要识别谁属于人文知识分子或拥有知识分子精神，只要数一数书房中拥有多少册三联藏书就行了。
如今内地出版物之丰富，令许多读者有应接不暇、无所适从之感。然而，在三联韬奋图书中心、国林风书店、风入松书店等琳琅满目的书柜面前，三联的图书依然一枝独秀，独傲群雄。不少朋友、学生问我：想提高一点人文素养，该买什么样的书？我总是直截了当地回答：买三联的书！
在我个人看来，在某些图书奖中，在各类所谓总码洋的排行榜里，似乎不太能够见到三联的身影。但这并不妨碍三联图书在民间的权威性。在金钱之外，三联图书建立了第三种尊严，而且是真正的尊严：知识的尊严，思想的尊严和知识分子的尊严。
倘若知识分子精神是不死的，那么三联也将获得永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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